于是岳川笑著說道：“哪里哪里，三人行必有我?guī)熝�，公輸小兒能多學(xué)一門手藝，法家就多一門技業(yè)。再說了，你們的作坊，哪個離得開墨家？”
一句話，說得眾弟子啞口無言。
墨家起于姜國，最擅長的就是機關(guān)、傀儡。
墨家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用機關(guān)、傀儡替代人力勞動。
姜國很多作坊都用上了機關(guān)。
有通用的，有定制的。
這些機關(guān)、傀儡都需要墨法催動，也就必須雇傭一定數(shù)量的墨家弟子。
真要說“背叛師門”，在場眾人一個也跑不掉。
南郭合點了點頭。
“不錯，我們法家本就出身市井，如果能更好的干活、做工，為什么不學(xué)呢？”
“就算學(xué)不會，至少也得了解了解，以后施策布政的時候，也能對癥下藥�！�
“想當(dāng)年，管圣留下《霸業(yè)十三篇》，為師只得其中三篇，甚憾，甚憾啊……”
“好在……”
南郭合頓了頓。
他們祖上確實只得了三篇：《帛術(shù)》、《幣術(shù)》、《房中術(shù)》。
但岳川后來湊齊了十三篇，也都給了南郭合。
只是湊齊的過程太過玄奇，也沒有得到岳川的授權(quán)，不方便直接說出來。
“咳咳……好在你們一個個都學(xué)有所成，業(yè)有所精，為師給你們布置一個作業(yè)……”
“把你們所在的行業(yè)，詳細的記錄下來，編撰成書！”
“每個人不得少于百萬字！”
聽到這話，眾弟子哀嚎一片。
“師父，我就是個賣菜的�！�
“我是打漁的�！�
“我掃大街的啊�！�
南郭合臉一板，“我不管，總之，給你們一年的時間，明年這時候交作業(yè)！”
其他木匠、石匠、篾匠、泥瓦匠、釀酒的、制醬的倒沒說什么。
他們的行業(yè)很適合水字?jǐn)?shù)。
百萬字，小意思了。
不但給你文字，還能配點插圖。
人嘛，富貴不還鄉(xiāng)如錦衣夜行。
公輸祥這樣已經(jīng)名滿天下的作坊主，本就有著書立作的想法。
只是一直覺得自己出身卑微，寫出來的東西也沒人看。
再被人罵一句有辱斯文就慘了。
現(xiàn)在，南郭合發(fā)話了。
大王在邊上也一言不發(fā)，這是默認(rèn)了。
寫，必須寫！
花再多錢也得寫。
南郭合哼了一聲，隨即語重心長的說道：“管圣有《霸業(yè)十三篇》，傳到我們手中，就得變成七十二篇，三百六十篇！”
“如今之姜國，遠勝當(dāng)初之齊國！”
“這些，都是你們的功勞！”
“但是這份功勞必須落在紙上，刊印天下，傳至后世！”
“只有這樣，才不會遺失、篡改、毀滅！”
聽到這話，眾人沉默不言。
想當(dāng)初管圣治理齊國，繁榮昌盛，強絕天下。
可惜，管圣死后，學(xué)說覆滅，門徒慘遭殺戮。
許多人隱姓埋名，避世不出。
南郭合祖上就是其中之一。
法家傳承也中斷了上百年。
姜國不能走齊國老路。
自己眾人必須未雨綢繆。
想要保護法家的學(xué)說，就必須將其傳播到全天下，被所有人知道、看見、銘記。
唯有這樣，法家才算真正的不朽。
眾人頓時有種使命加身的神圣感、榮耀感、使命感。
直至……
大黃低聲說道：“老師，法家上次覆滅是因為管圣身死道消，您不一樣，您死而復(fù)生啊�！�
“管圣身上發(fā)生的事，不可能重演！”
“這一次我們法家前所未有的強大！”
南郭合一拍大腿。
怎么忘了這一茬。
自己重活一次，而且還有可能第二次、第三次……
為什么要學(xué)古人那樣著書立說。
自己就是書，自己也能說。
著書立說是怕有人篡改，有人歪曲。
可現(xiàn)在自己活的好好地，誰敢歪歪嘴試試。
弟子們仿佛看到曙光。
“師父，小師弟說得對啊。既然這樣，我們的作業(yè)就不用寫了吧？”
“對啊對啊，師父，萬一我們剛寫好，您又有所領(lǐng)悟，我們不是白寫了嗎？”
說者無心，聽者有意。
旁邊的孔黑子感覺心口一疼，再疼。
明明是法家的事，為什么受傷的是某？
岳川覺得，這個書還是有必要寫的。
真要寫成了，就是日常生活、生產(chǎn)中各個行業(yè)的《百科全書》。
完全可以照著書里的知識，手搓一套生產(chǎn)體系。
木匠、石匠、篾匠、泥瓦匠，還有油鹽醬醋糖之類的生產(chǎn)、釀造。
縫紉、繡花、鞣皮、鑄造等等。
姜國也許用不上。
但其他國家用得上。
其他世界用得上！
姜國的因，在大千世界開枝散葉，結(jié)出累累碩果。
到時候，氣運還不是滾滾來。
于是岳川說道：“寫，認(rèn)真寫，多為天下蒼生謀福利，等你們壽終的時候……”
雖然岳川沒有往下說。
但這個暗示已經(jīng)足夠明顯。
不，這不是暗示，根本就是明示。
一想到自己也有機會起死回生，眾人瞬間激動起來。
他們都是市井小老百姓，之前最大的夢想也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。
但是跟了大黃之后，一個個富甲天下，名利雙收。
最大的名，最大的利。
毫不客氣的說，他們的人生已經(jīng)沒有追求了。
現(xiàn)在時間短，還看不出什么。
再過十年二十年，說不定就會生出奇奇怪怪的想法或者行為。
南郭合的出現(xiàn)，讓他們重回當(dāng)年，回憶起自己最貧窮、最落魄、最無力的人生低谷。
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名利之外的追求——長生！
“咳咳，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，我只是想多陪師父幾百年�！�
“嗯嗯，我只想為天下人多謀五百年福利�！�
“寫，這就寫！百萬字太少，我要五百萬字！”
眾人慷慨激昂表決心的時候，大黃喊道：“好了好了，正好飯點了，咱們先吃點東西吧�！�
“我從稷下飯莊定了些酒菜，諸位師兄，一起吃吧。”
看到門外排成一排的小駟，龍陽哈哈大笑。
“十多年前的席，現(xiàn)在終于吃上了。這回不用我付錢了吧？”
還沒笑完，頭上就挨了一巴掌。
南郭合沒好氣的說：“怎么，你付錢怎么了？這次就叫你付賬�！�
龍陽雙手一攤，習(xí)慣成自然的說道：“沒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