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制的三棱弩箭帶著強大的動能穿透水流,“嗖”地釘入那水鬼的太陽穴!
那水鬼的身體猛地一僵,眼中最后的兇光瞬間熄滅,手中的分水刺脫手沉落,整個人抽搐著,鮮血從太陽穴的窟窿和口鼻中汩汩涌出,將周圍的海域染得更加暗紅。
又有四五名扶桑水鬼從礁石后、沉船里、甚至渾濁的水底淤泥中猛地竄出!
他們有的揮舞著分水刺,有的拿著綁著繩索的投槍,甚至有人試圖撒開一種黏糊糊的水下網(wǎng)兜,企圖纏住周通等人。渾濁的血水和激烈的動作攪得海底一片混亂。
周通眼神冰冷如鐵,沒有絲毫停頓。他猛地扭身避開一根射來的投槍,反手一刀(水刺做劈砍狀)劈在另一個沖來的水鬼手腕上,幾乎將對方的手掌削斷!
腥血再次噴濺。他身后的死士們訓練有素地組成防御陣型,兩人一組,互為犄角。一人負責格擋、引誘,另一人則精準地發(fā)動致命一擊!
分水刺捅穿胸膛、割開脖頸,弩箭釘入眼眶、射透咽喉……每一次出手都冷酷、高效、帶著軍人特有的簡潔殺伐。鮮血如同妖異的紅色花朵,不斷在渾濁的海水中綻放、彌漫,又被下方湍急冰冷的海流迅速卷走、沖淡,只留下淡淡的腥味和一具具失去生命的軀體緩緩下沉。
每一次拔除險阻,都伴隨著這種無聲卻慘烈到極致的搏殺、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仿佛要將血液凍結(jié)、以及那令人窒息的緊迫感——身后的主炮隨時可能再次轟鳴,頭頂可能有船只殘骸砸落,前方還有更多未知的死亡陷阱,而開辟通路的死線卻在一分一秒地逼近!
冰冷的咸水灌入口鼻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,每一次揮動武器的阻力都提醒著這是生死時速的戰(zhàn)場深淵!
周通的手不慎被一枚隱藏的鐵蒺藜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,劇痛傳來,血混著黑泥在海水中拉出一道細細的紅線。他卻只是眉頭一皺,用牙齒撕下一塊布條死死纏住,動作沒有絲毫遲滯。
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前方那片能供登陸船沖灘的、越來越清晰的沙灘輪廓。
心中的怒吼在水下化作一串串急促而堅決的氣泡:“通路!快!通路必須打開!!”
與此同時,在狂風暴雨肆虐的西側(cè)懸崖下,幾十條黑影如同吸附在絕壁上的壁虎。
雨水像鞭子一樣抽打在龐軒的臉上,冰冷刺骨。他口中咬著一柄鋒利的爪鐮,雙手雙腳緊貼著濕滑、幾乎垂直的巖壁,指腹和腳尖死死摳住任何微小的凸起和裂縫。
身后的精銳攀巖手們同樣如此,每個人都背負著沉重的炸藥和武器,僅靠簡陋的爪鉤和堅韌的意志向上攀爬。
“穩(wěn)!貼緊!別向下看!”龐軒的命令在呼嘯的風雨中細若游絲,卻讓每個死士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心臟的狂跳,指尖緊扣著濕滑冰冷的巖縫,每一次落腳都帶下簌簌滾落的碎石和泥塊,消失在下方震耳欲聾的轟鳴中。
那里,狂暴的大海正咆哮著,用數(shù)丈高的慘白浪花瘋狂撞擊著嶙峋的礁石,發(fā)出粉身碎骨的邀請。目光只要稍稍偏離巖壁,那深淵般的恐懼就會瞬間攫住心神。
他們的目標——主峰炮臺!
那巨獸般的堡壘盤踞在島嶼之巔,深嵌的根基如同鐵爪牢牢抓住山體,黑洞洞的炮口俯瞰著整片海域和沿岸陣地。
只有將其徹底炸毀,才能為后續(xù)的進攻撕開致命的缺口。
這不僅僅是攀爬,這是一場意志與死神之間無聲的角力。
峭壁上,一聲短促得來不及呼救的驚叫驟然響起,緊接著是重物急速墜落、最終被翻滾巨浪吞噬的悶響。
犧牲者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無情的波濤里。沉默,比風雨更沉重。但這沉默只持續(xù)了一瞬,隨即被一股更加堅硬、更加熾熱的悲憤取代,化作攀爬者血液中燃燒的力量。
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,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煎熬。
終于,龐軒布滿血痕和泥漿的手指,死死摳住了崖頂邊緣那冰冷的巖石!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弓,低吼一聲,腰腹猛然發(fā)力,借著最后一絲爆發(fā)力,身體如獵豹般向上翻滾!
龐軒的身影如同鬼魅,悄無聲息地落入了崖頂茂密的草叢中。
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他粗硬的布衣,但他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間提到了極致。身形甫一落地,他立刻蜷縮隱蔽,鷹隼般的目光穿透雨幕掃視四周——沒有警報!
懸崖邊緣地帶正好處于堡壘外圍巡邏的一個視覺盲區(qū)!
緊接著,一個、兩個……泥濘不堪、渾身濕透的身影,如同從地獄血池中掙扎而出的修羅,帶著九死一生的戾氣,接連翻滾落入草叢。他們急促地喘息著,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汗水從臉頰滑落,手中緊握著出鞘的短刀、手斧或者扣上了弩箭的硬弩,眼神卻如同淬火的刀鋒,死死盯著不遠處堡壘朦朧的輪廓和隱約可見的巡邏火把。
然而,就在第三名隊員剛剛落地,正欲爬起時,一個模糊的人影從右側(cè)十幾米外的一塊巨石后晃了出來!
那是一個穿著扶桑具足、戴著的巡邏足輕,他似乎聽到了泥水濺開的細微聲響,正疑惑地扶著腰間的刀柄,探頭向崖邊張望。
龐軒沒有任何猶豫。如同蓄勢已久的猛虎,他的身體從草叢中驟然暴起!
雙腳在濕滑的泥地上猛蹬,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撲向那名扶桑足輕!那足輕只覺勁風撲面,黑影已到眼前,驚駭之下剛想抽刀,卻被龐軒鐵鉗般的左手死死扣住了拔刀的右手腕!
同時,龐軒右手緊握的短匕帶著一道致命的寒光,從對方喉結(jié)下方狠狠捅入,手腕一擰,瞬間割斷了氣管和血管!
滾燙的鮮血“噗”地噴濺在龐軒的胸膛和臉上,又被暴雨沖刷成道道血痕。足輕只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漏氣聲,眼神驚恐地渙散,身體軟倒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