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張坤還挺識趣,麻溜地站起身,沖文賢瑞點了點頭,然后就閃人了。
文賢瑞知道文賢貴這兒有個免費做飯的。他一進來就把東西撂下,一邊打開荷葉包,一邊扯著嗓子朝廚房喊:
“張球,是叫張球吧,快拿兩雙筷子,兩個杯子來,我要和你們文所長喝一杯。”
那荷葉包里包著的是油炸花生米和牛肉干,文賢貴都等不及張坤把筷子拿上來,手一伸就捏住了一塊牛肉干,“嗖”地一下扔進了嘴里,開門見山:
“瑞哥,你今天來我這兒,肯定不只是為了喝酒這么簡單吧,有什么事兒你就直說,說出來我喝酒才更暢快嘛!
文賢瑞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,不緊不慢地說:
“也沒什么大事兒,就是聽說你的人今天把那假彌勒給逮住了,有這事兒不?”
“有啊,人現在還關著呢。怎么了,他是你家親戚,還是老相識啊?不就一個人嘛,你說句話我就把他放了,犯得著帶酒菜來跟我說,多生分啊!
話雖這么說,文賢貴心里可美著呢,當官就是好啊,就算文賢瑞是副鎮(zhèn)長,有求于他,也得對他客客氣氣的。
這時候張球把筷子和酒杯拿了上來,文賢瑞就先不說話了,擰開酒瓶蓋,把酒給倒上了,等張球出去后,這才壓低聲音說:
“不不不,公事公辦,我可不能讓你私下放人啊!
這就讓文賢貴有點疑惑了,他們是堂兄弟,如果要客氣的話,那拿點酒菜來也就可以了,完全沒必要這么拐彎抹角的。事情沒弄清楚,他酒也不想喝,敲著桌子小聲的問:
“那你是讓我放還是不放?”
“秉公辦案,他要是有罪,那自然是要關起來呀,你說是不是?”
文賢瑞舉起了酒杯,沖文賢貴輕輕的晃了晃。
文賢貴這會真是被搞迷糊了,看來文賢瑞是不想他放人。小小一個假彌勒,難道和文賢瑞有深仇大恨,要借他的手,置假彌勒于死地?他并未把酒杯舉起,再次問道:
“那假彌勒調戲嫂子了?”
“他敢?”
文賢貴不碰杯,那文賢瑞就自己把那酒喝了,因為提到了沈靜香,他有點氣,一口就把酒喝完,辣得發(fā)出一聲長長的“啊”。
“不是調戲嫂子,那是為何,你倒是說啊!
文賢貴最受不了這種吊胃口的,辦公桌有點寬,他索性就蹲到了靠背椅上。
文賢瑞也想痛痛快快的把事情說清楚,可他這人性格就是這樣,不然也不會提著酒菜來了。等到喉嚨里的辣勁緩過之后,他才放下酒杯,緩緩的開口:
“我想要他那鋪子,麻煩你把他關個三年五載,讓他傾家蕩產,老老實實的把鋪子盤出來。”
文賢貴想不清楚文賢瑞為什么要這么做,只得又問了一句:
“你和他無冤無仇?”
文賢瑞搖了搖頭,小聲的說:
“這世界沒有誰和誰有冤仇,冤仇都是產生的,現在不就產生了嗎?”
這話好像也有那么一點道理,他和趙老財家不也從無冤到有仇了嗎?文賢貴不再說話,端起了那杯酒,也一飲而盡。
原來呀,文賢瑞一家高升了之后,大大小小的親戚就爭相競來,不是借錢就是要安排點活,真是煩不勝煩。
前些日子,母親的堂姨,也就是潘氏的堂妹潘巧來找到了他,一臉的愁容,說家里沒個男人,日子過得一團糟,實在是難啊。
潘氏在家沒有姐妹,就和這個堂妹走得最近,潘氏嫁給了文二爺,生了文賢瑞和文賢婈,就是潘巧來幫帶的。一直帶到了五六歲,別人給潘巧說媒,嫁出去了,這才不幫帶。就這層關系,文賢瑞怎么能拒絕?
潘巧前幾年死了丈夫,一直沒再嫁,自己拖著一兒兩女,日子也確實不怎么好過。潘氏也是經常接濟,只是再怎么接濟,那也幫不上多少啊。
文二爺當上鎮(zhèn)長之后,潘氏就有事沒事愛在家里說起潘巧,就是想讓丈夫和兒子幫忙安排點好活。潘巧敢來找文賢瑞訴苦,多多少少也是得到了潘氏的慫恿。
一個男人安排點活還好,可潘巧是個寡婦,這是要安排什么活?文老爺和文賢瑞兩人都比較頭痛,不知從哪里入手。
今天文賢瑞聽說了假彌勒的事,突然眼前一亮。假彌勒的雜貨鋪位置好,生意也就非常好,雖然不能用日進斗金來說,但在龍灣鎮(zhèn)的這些小店鋪里,也是數一數二的。
開雜貨鋪不需要什么技術,只要能言會道就行,這對于潘巧來說,再適合不過了。只要把這雜貨鋪弄到手,那潘巧養(yǎng)活幾個小孩,把日子過得滋潤,那絕對沒有任何問題。
所以嘛,文賢瑞買了瓶酒,又帶了點熟食,就來找文賢貴了。
這不是什么大事,文賢貴一定得幫啊。兩人一邊喝酒,一邊密謀,也不管那牛黑華還找不找得到,反正就是強行給假彌勒定罪了。
再說那周興,看著幾個礦工把雷礦長抬去對面的礦山,心里就有氣,暗罵道:
“真他娘的會裝,明明可以自己拄拐走了,卻要人抬,那天我把你另一條腿也弄瘸了,看你還裝不裝!
正在他感到不悅時,一個士兵把歪戴著帽子的連三平帶來了,他感到有些奇怪,開口問道:
“三平啊,你們怎么來了?是有好事還是壞事?”
“好事,好事,我們所長給您送禮來了。”
上次周興把張球送出去,就說是給文賢貴送禮。那這次文賢貴要把阿拐送進來,連三平自然也說是送禮。
“送禮?請進,請進。”
雖然只看到連三平和一個警察來,但周興知道文賢貴這個人比較豪爽,說不定還是真的給他送禮呢,趕緊把人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。
以前呢,整個顧家灣金礦就只有一間辦公室,那就是雷礦長的,F在雷礦長的辦公室變成了周興的辦公室,不過蔡文斌和朱高兩位監(jiān)督員也在里面辦公,周興并沒有獨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