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道是不是石寬和文賢鶯在小水潭里的動作太大,驚擾到了龍王。反正第二天竟然下了一場雨,這場雨不是很大,也沒持續(xù)多長時間,但也讓這干旱的萬物得以喘息了一下。
許多年長的老頭老太,都出到門口磕頭跪拜,祈求老天爺睜開眼睛,繼續(xù)下幾場雨。
老天爺也是有脾氣的,那場雨過后五天,才又扭扭捏捏的下起了第二場。不過之后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場雨,也算是老天睜開眼了吧。
旱了半年多,山上的樹葉雖然還綠,卻是深綠,看不到什么生機(jī)。這會下雨了,那些樹木竟然反常的爭相吐出新芽來,山野又變成一片嫩綠。乍一看還以為是春天到來了,其實啊,都已經(jīng)入秋了。
早稻已經(jīng)收割了,牯牛強(qiáng)弄了許多的水車,盡量讓所有的稻田都有水灌溉,但是收成還是不好。一擔(dān)稻谷收回來曬干,鼓風(fēng)吹秕,剩下的還不到三成。
這已經(jīng)很好了,相比其他家,顆粒無收,稻草都無法出穗的,已經(jīng)好了許多。
石寬家余糧多,今年收成不好,但也沒有什么太傷心的。文賢鶯的學(xué)校已經(jīng)放假了,他還和文賢鶯兩人撿了一些衣服,要去縣城住幾天呢。
有了上次兩人一起回石鼓坪,后來半道上去小水潭洗澡的好事后,這次去縣城,他倆一個隨從也不帶。
天雖然下雨了,但是玉龍河的水位還沒有恢復(fù)過來。到了碼頭,石寬先從青石板上跳下船,這才伸手接住文賢鶯,讓她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南聛怼?br>
“哎呦,這不是石寬嗎?怎么,帶我姐去縣城逛一逛啊?”
船艙最里頭,傳來了文賢貴的聲音。
石寬拉著文賢鶯的手,彎腰鉆進(jìn)船艙里,看到文賢貴穿著便服,斜躺在那長椅上,兩條腿高高架起,一晃一晃的,他問道:
“你也是去縣城啊,又不拉藥材去,你去縣城干嘛?”
“我不但去縣城,還要去省城呢,要不要和我姐一起跟去?”
文賢貴把腳放了下來,撐起了身子,半靠半躺。
文賢鶯上前,用那斜挎的包袱砸了一下文賢貴的膝蓋,罵道:
“坐好一點,你一個人占了幾個位置,別人還要不要坐啊?”
文賢貴趕緊把腿縮回去,不高興的說:
“這才幾個人啊,全部都躺,那也有位置!
也確實是,偌大的船上,三三兩兩,連開船的何季常一起,也還不到十個人,想坐哪里就坐哪里。只是文賢貴惹了事之后,文賢鶯就沒給過他好臉色,怎么看他都覺得不順眼,這會又罵道:
“靜怡都快生了,你還跑去省城,怎么當(dāng)?shù)陌。俊?br>
文賢貴也知道文賢鶯看他不順眼,干脆挪到一邊去,為自己辯解道:
“我問過她了,他讓我有多遠(yuǎn)走多遠(yuǎn),那我不就去咯。再說了,我也不是去游玩,我是去辦正事,來回最多一個月!
文賢鶯不想理會文賢貴,坐下后就扭頭看向外面。龍灣鎮(zhèn)一直沒有什么變化,從當(dāng)初她和文賢婈還有文賢瑞一起坐船離開,去省城讀書,龍灣鎮(zhèn)就是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。要說有變化,那就是多出了鶴立雞群的鎮(zhèn)公所大樓吧。
石寬坐在剛才文賢貴的位置上,把兩姐弟隔開,問道:
“你去省城干嘛?你能有什么事辦?”
“我怎么就沒事?我是去……我是和瑞嫂一起去的,瑞哥要辦大事,你信不信?”
文賢貴話說了一半,趕緊轉(zhuǎn)移話題,就變得支支吾吾,像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。
“什么大事啊?”
“今年不是大旱嗎?瑞哥作為水利局局長,想修一個大水庫,這事連陳縣長都不敢輕易答應(yīng),得去省城里跟嫂子她爹商量過,你說是不是大事啊!
“修水庫?那還真是大事哦。”
“當(dāng)然了!
“……”
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,船上的空間就這么大,船頭放個屁,船尾都能聽到響聲。別說修水庫是不是大事,光說水庫這個詞,這已經(jīng)足夠吸引船上的人側(cè)耳聆聽了。
沈靜香前幾天又回來了一趟,貨幣改革委員會本來就和警務(wù)所連在一起的,自然而然就和文賢貴有些時間閑聊。
當(dāng)時說到了她想回省城一趟,文賢瑞又沒時間陪她一起回去,心里不免有些怨言。
文賢貴也想去省城一趟,可他最遠(yuǎn)也就是去過縣城,省城這種大都市人多得像螞蟻,他不敢貿(mào)然前往。
沈靜香要回省城,而且還是省城里的人,熟悉得不得了,所以文賢貴就說要陪她去。
有人陪回去,那當(dāng)然是好事啊。一高興,沈靜香就把文賢瑞想修水庫,她回去是幫文賢瑞當(dāng)說客的事說了出來。
結(jié)果文賢貴守不住嘴,把這事告訴了石寬,而且聲音特別大,船上所有人也都聽到了。
到了縣城,石寬和文賢鶯住到了文賢歡的家里。文賢貴自己去住旅店,說是第二天一早就要和沈靜香一起去省城,就不想麻煩大姐了。
晚上吃飯時,大家一起聊天,聊到了今年的大旱,說田種不好,還因為雨下得太遲,大家都不敢下晚稻的谷種,下半年可種的作物不多。
趙老爺沒有田產(chǎn),他卻也唉聲嘆氣,說道:
“一事哀,百事衰。別說種田了,我們做藥材的,那也不好過啊!
種田的種不了,大家只有上山挖藥材維持生計,按理說多人挖藥材,那做藥材的老板生意就會更好,怎么趙姐夫還唉聲嘆氣呢?石寬有些不解,疑惑的問道:
“是不是天氣旱了,藥材的成色不好?”
趙老爺搖了搖腦袋,把筷子放下,憂心忡忡的說:
“唉!這倒沒什么,是城里最近來了一伙人,搞了個幫派,叫做青龍幫,個個兇神惡煞,手里的家伙不是大刀長矛,而是能蹦出彈頭的槍啊。還喊了口號,是什么‘青龍現(xiàn),風(fēng)云起’。要我們交保護(hù)費(fèi),不交就鬧事。那做木材的老艾,以為脖子硬,抗拒不交,結(jié)果腿骨被打斷,現(xiàn)在都還沒下得了床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