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淶幫也是這群被唐棠清洗的勢力里,最聽話的一個。
看在安淶幫有眼力見的份上,唐棠便沒有逼的太厲害,畢竟她不可能真的將這些人趕盡殺絕,留著養(yǎng)蠱才是最合適的。
但是紐克曼家族到底清洗了一邊安淶幫,理論上來說也算是仇敵了,唐棠怎么也沒想過,奧羅拉竟然還會請求來見她。
想起那個雖然有些驕縱,但是顯然也算是有幾分勇氣的女孩兒,唐棠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。
她帶著墨鏡,穿的普通,但周身氣質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。
唐棠只是站在一旁,在曼谷的陽光之下,就比旁人要多了幾分明媚和優(yōu)雅。
很快,那輛熟悉的粉色跑車帶著閃爍的細閃再度疾馳到唐棠面前。
唐棠看著奧羅拉那一頭金色的卷發(fā),還有她那張一如往昔般嬌艷動人的臉。
奧羅拉的敞篷跑車停在唐棠面前的一瞬間,她就聞到了奧羅拉身上那馥郁的香水味道,是極其霸道其甜蜜的玫瑰味道。
唐棠嘆了口氣,看著奧羅拉一如既往的踩在油門上的高跟鞋,望天道,“誰教你的穿高跟鞋開車!
奧羅拉看著唐棠,看著她和最初一樣的臉,往日里單純又直白的眼睛,此刻有些濕潤。
奧羅拉淺粉的眼影在她白皙的眼皮上顯得有些脆弱,她眼睛睜的大大的,看著唐棠,語氣帶著幾分不自覺的顫抖,“好久不見!
唐棠沉默一瞬,隨后頷首,“好久不見!
奧羅拉笑了一下,然后抬手,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拍了拍副座駕的墊子,“我想再見你一次,要和我走嗎?”
看著奧羅拉并沒有以往開心的樣子,唐棠最終還是心軟了一點輕輕嘆了口氣,然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。
一切似乎都和第一次一樣,一樣的車,一樣的陽光,一樣的兩個人。
只是比起最初的單純,現(xiàn)在似乎二人都已經有了各自的立場。
“我要開車了噢。”
奧羅拉一腳踩下油門,熟悉的超級推背感讓早就有準備的唐棠還是猛地被推回椅背。
唐棠沉默一瞬,感嘆,“你的車還是開的這么自由。”
奧羅拉臉紅了一點,然后偷偷看唐棠,微微的翹起了嘴角。
……
“到了!
奧羅拉一路開車,帶著唐棠從曼谷市區(qū)開到了郊區(qū),甚至這里不能叫郊區(qū),而是一處山里。
唐棠沒有想到曼谷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,二人此刻正在山巔的一處懸崖平地,往遠看,恰好能遙望曼谷。
奧羅拉的跑車能開上來也是本領,她開車是帶了幾分狠勁的,半點不在乎她那價值千萬的漂亮粉色跑車。
硬是狠踩油門,一路壓著雜草和碎石還有泥濘的土路開上了山。
本就不高的跑車地盤被碎石子全都磕的滿是傷痕,甚至還干涸了不少泥土。
當然,此處的陽光更明朗,極其耀眼的陽光照射在跑車上,那貼滿細鉆的車衣也折射出極其美麗的明光。
奧羅拉是個非常美式的女孩兒,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首飾全都是布靈布靈的。
此刻奧羅拉下車,背對著唐棠唐棠站在車前,仰望著曼谷熱情的太陽,語氣輕輕道,“尼克萊塔……我還算是你的朋友嗎?”
唐棠沒從車上下來,只是坐在副駕駛上,看著她兒背影微微嘆氣,“我既然會應你的邀請出現(xiàn)在這里,就代表我并沒有對你產生什么微詞!
奧羅拉聞言轉身,一張嬌艷又明媚的臉蛋上,滿是愧疚的看著唐棠。
唐棠墨鏡早就摘下來了,她的紫眸還是一如往昔平靜,像是不會為任何人產生波動的潭水。
唐棠其實沒有奧羅拉那么多愁善感。
她在前世,曾經也交過不少朋友,那些人每個身上都帶有標簽。
同學、同事、朋友、上司、領導……
她遇到過善意,但同時也遇到過不少背刺。
唐棠曾經低到低谷,她沒有享受太多,因此她自然也不在乎失去太多。
但奧羅拉不一樣,不提她父親到底是個怎么喜歡鉆營的商人,最起碼他確實把奧羅拉守護的很好。
唐棠在奧羅拉身上能看到那一分難能可貴的單純,正是因為這一分純粹,唐棠才對奧羅拉要多少抱有幾分寬容。
此刻她看著奧羅拉,并沒有安慰她,只是道,“你知道了!
奧羅拉吸了口氣,有些無奈道,“最開始,我以為父親終于同意送我去留學, 是因為我說服了他,我姐也并不打算再讓我繼續(xù)聯(lián)姻!
“但是我雖然并不怎么接觸過安淶幫的內部事務,可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,安淶幫的變動,我最終還是知道了!
“后來我去問父親,父親向我承認了一切!
奧羅拉眼里帶著幾分悲哀和痛苦,“尼克萊塔……我父親……是不是和那些人一起,聯(lián)手對你動手了?”
唐棠看了一眼奧羅拉,回憶了一下當初的情景,然后對著奧羅拉搖頭,“準確來說,你父親只是袖手旁觀,沒有參與計劃,同時也沒有與我站在一起。”
她語氣輕松,“奧羅拉,你其實完全不需要多愧疚,站在你父親的立場上,他的做法是明智之舉,更何況最終我贏了,而你父親也付出了代價!
“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非黑即白,敵人也可以因為利益變成朋友,我與你父親也是一樣的!
奧羅拉看著唐棠,聽著她的發(fā)言,只從唐棠的話中察覺到了她強大的自信。
因為唐棠相信自己才是贏的那一個,所以她不在乎任何人的背叛。
但是顯然,唐棠也沒有討厭自己。
奧羅拉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氣。
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依賴唐棠,明明唐棠年紀也很小,但是她總覺得從唐棠身上能獲得平靜和力量。
所以奧羅拉對著唐棠說出了她一直隱忍不語的難過。
“我……父親說讓我在留學的時候結婚!
奧羅拉道,“現(xiàn)在某泰的局勢很混亂,父親說現(xiàn)在正在重新洗牌,除了已經明確為勝者的紐克曼家族之外,其他勢力誰能搶占先機,那么誰就能發(fā)展壯大!
所以為了迅速整合勢力,安淶幫要對外進行聯(lián)姻。
這一次,奧羅拉的父親為她選定的,是某泰軍方的人。
奧羅拉看著唐棠,眼神迷茫,“父親選的那個人,是軍方的一個首領,聽說已經四十多歲了,比我大二三十歲,他還有兩個孩子,第一任妻子去世了!
“尼克萊塔,我已經分不清父親到底愛不愛我了。”
如果不愛她,前面十幾年的疼寵、關心怎么可能是假的呢?
可如果愛她,那為什么在并沒有到絕路的時候,卻選擇獻祭她的自由與幸福,來謀求更大的利益呢?
她看著唐棠,問出了無人可問的話,“尼克萊塔,我不想聯(lián)姻,這是我的自私嗎?我享受了安淶幫的金錢、權利,可到這個地步,我并不想為安淶幫的未來犧牲!
奧羅拉的眼里滿是迷茫,“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嗎?”
唐棠聞言,開了車門下車。
奧羅拉突然道,“車里有酒。”
唐棠眼神微妙的看她,“你想酒駕?”
奧羅拉苦笑道,“我喝,一會兒你開車送我回去可以嗎?帶我去紐克曼家族的據(jù)點就好……然后叫個代駕幫我送回去!
來都來了,唐棠也不嫌麻煩了。
她隨意點了點頭,從車里將奧羅拉說的那一提啤酒拎出來。
也不知道奧羅拉選這提啤酒的時候到底是難過還是不難過,因為她竟然還有閑心買一提櫻花粉顏色的啤酒。
唐棠拿出來一瓶,然后動作極其瀟灑的隔空丟給奧羅拉。
奧羅拉接住,終于沒有再端著一直以來的大小姐的模樣,而是幾步走到車前蓋,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愛車前臺上。
她那美麗的尖頭高跟鞋有著極為曼妙且纖細的鞋跟……很顯然,那鞋跟是具有殺傷力的美麗武器。
在奧羅拉生疏的動作下,鞋跟非常正常的在車身上劃了好幾道,順便崩掉了不少施華洛世奇的細鉆。
但是奧羅拉并不在意這些,她咔噠的開了一罐啤酒,然后仰頭大口喝起來。
唐棠站在奧羅拉身邊,靠在車頭上。
而奧羅拉穿著一身亮眼的黑粉豹紋抹胸連衣短裙,踩著一雙高跟鞋,抱著膝蓋坐在車前蓋上。
她一頭濃密的金色大波浪此刻披散在身上,為她增添了一分成熟。
奧羅拉大口喝酒,因為喝的太快,甚至被嗆的咳嗽出來,眼淚也隨著劇烈的咳嗽從眼角滑落。
她抬手抹了下眼淚,然后低頭發(fā)呆,“我其實討厭喝酒……不管什么類型的酒,都有一種酒精的苦味!
她抿了下唇,卻還是在咳嗽過后,又繼續(xù)喝起來,“但是我現(xiàn)在除了喝酒,不知道要怎么辦了。”
唐棠沒看身旁迷茫的女孩兒,只是望向前方,然后問她,“所以你想怎么辦呢?”
奧羅拉又開了一罐啤酒,“我不知道……尼克萊塔,我要怎么辦呢?我是父親的女兒,卻也是金絲雀,更是可以利用的工具!
“我的所有一切都是父親給予我的,到今天我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離開了安淶幫,我就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唐棠搖頭,低嘆道,“你為什么要這么想呢?”
“奧羅拉,你只是享受了安淶幫的金錢教育,但實際上所獲得的知識,所塑造的人格,那都屬于你自己!
她道,“我不會給你建議,因為那是你自己的人生。”
唐棠拆了一罐酒,隨意的用幾根手指晃著酒,并沒有喝。
她聲音涼又靜,卻讓奧羅拉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唐棠。
“但是雖然不能給你一個建議,我卻可以給你一個機會。”
唐棠站直身體,轉身看著跑車前蓋上,抱著膝蓋哭的眼睛通紅的奧羅拉。
她微微彎腰,用手里的啤酒罐與奧羅拉手里的啤酒罐隨意碰杯,然后凝視著奧羅拉道,“第一面的時候,我曾經答應過你,如果你父親執(zhí)意要送你聯(lián)姻,我可以替你說話。”
“即使紐克曼家族與安淶幫之間發(fā)生了不少事情,”唐棠道,“但是這個約定在你我之間仍然生效!
“我給你一個證明自己價值、并且改變人生的機會,”唐棠將手里的啤酒罐放在奧羅拉面前,“但只是這一次,奧羅拉,不管結局如何,我都不會失望,但是你的人生將會走向不同的方向!
奧羅拉怔怔的看著唐棠,眼底是激動與驚喜,也有著不確定與茫然。
她回過神來,有些慌亂解釋道,“我沒有想……我今天邀請你,只是因為我沒有其他朋友,想到你……我只相信你……”
唐棠抬手,點了點奧羅拉的唇,示意她不要解釋。
“我知道,”唐棠道,“不需要解釋,奧羅拉,我很喜歡你,最起碼你是我在某泰遇見的許多人里,最喜歡的那一個。”
“我?guī)湍,只是因為我想幫你,”唐棠道,“這些對我來說,只是一句話的事情,我不需要你的感激,我只需要你不要對不起你自己。”
奧羅拉眼睛看著唐棠,然后又捂住嘴,眼里不停的流眼淚。
她點頭,擦了眼淚,拿起唐棠拆了的那罐啤酒,就仰頭喝起來。
唐棠沒有阻止奧羅拉,因為她知道,如果奧羅拉選擇了接受唐棠的幫助,那么對一個從未接觸過幫派事務的千金大小姐來說,她的未來在成功之前,將再也沒有停下腳步休息的時候了。
奧羅拉開了一罐又一罐,她顯然醉的很快,應該是酒精不耐受,短短三四罐,目光就已經有些渙散,抱著膝蓋將臉埋在腿上,然后小聲哭了。
一邊哭,又一邊笑,一邊笑,又一邊喝。
唐棠權當身邊沒這個人,也不阻止奧羅拉,只是抬頭凝視著天空。
很快,她身邊就沒動靜了。
唐棠側頭看去,只看見奧羅馬還是抱著膝蓋的姿勢,只是臉頰側著,閉著眼睛,臉通紅,眼皮也通紅,似乎是已經醉的睡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