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又不是沒有睡過……多少客戶，不是你張開腿，拿下來的。”
陸晚倏地站起身來，話到了嘴邊，終究是沒有說出來。
她沒有，這樣的話她說了很多遍了，無人相信。
她就再也不去解釋了。
人就是這樣，從未見過的事情，都傳的跟自己親眼見過一樣。
人都喜歡聽自己喜歡聽的，而不是事實。
陸晚離開公司的時候，日頭很毒辣，曬的她睜不開眼睛。
她上了車，腦子嗡嗡嗡的……
“陸晚啊，聽說陪很多老男人睡的……”
“真的假的，她看起來很正經(jīng)的呀，怎么會干這樣的事情？”
“是她的同桌徐雯雯親口說的……兩個人還是同寢呢，徐雯雯說，帶著陸晚去過她家一次，陸晚勾引她爸了，她父母都離婚了�！�
“不是吧，全年級第一的陸晚啊，看起來很老實，她怎么這么惡心，讓人家父母離婚？”
高中時候的陸晚，被同學(xué)孤立，書桌里被同學(xué)塞過老鼠，還被惡意關(guān)在器材室里。
她反抗過，跟同學(xué)打架。
母親被叫來學(xué)校，當(dāng)著另一個學(xué)生家長的面，扇了她一巴掌。
“為什么人家說你，為什么只欺負你？不欺負別人？”
第二日。
學(xué)校里傳開了，她母親打了他。
若不是她做錯了事，當(dāng)媽媽的為什么要打她。
學(xué)生們，連她媽媽咬牙啟齒打她的樣子都知道了。
“聽說，她有個繼父，她是不是跟后爸睡過啊，所以她媽這么恨她？”
從此，陸晚睡的床鋪都是濕漉漉的，跟她說話的人，幾乎都是欺負她。
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錯，卻成了別人口里的爛鞋。
學(xué)校里的混混同學(xué)，問她一次，多少錢？
陸晚過了這樣的生活，半年多，她整晚整晚的睡不著。
很難受。
終于有一天，午休的時候，她上了天臺，在爬天臺的時候。
“你要跳樓嗎？跳樓如果摔不死，會很痛苦，而且樣子會特別的丑。”
她回過頭，想要躲，卻也不知道往哪躲，“你別過來，我真的會跳下去的�！�
“我剛剛不是說了嗎？而且，你跳樓很有可能會砸到同學(xué)�！�
陸晚一想，徹底崩潰了，“為什么，死都不讓我死�！�
周潛低頭，就看到縮在巧根嚎啕大哭的人，怎么會有人這么難過，哭得這么傷心？
周潛也不會安慰人啊，想了想，從口袋里掏出煙，“你抽煙不？”
陸晚流著眼淚，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。
“我口袋里只有煙，沒有糖，要不，我明天給你帶？”
“你不知道我的事嗎？”
“我知道�！�
陸晚抬起眼簾，看著他，周潛。
班里的最后一排，上課什么也不干，一直都在睡覺，老師都管不了，管他就找他爸。
“你知道，還跟我說話？”
“那有什么？”
陸晚眼眶里全是淚水，“可是……”
周潛想了想，“那同學(xué)們說的，都是真的嗎？”
“當(dāng)然不是了。”
“那不就是了，都不是真的，你為了不是事實的事情，跳樓？”
陸晚鼻子酸了酸，“沒有人相信我。”連她媽媽，都不相信她。
“就算是真的，那又怎樣，只要你能為你的行為負責(zé)就可以了，我就是想當(dāng)個沒有的廢物，街溜子，所以我上課不聽講，你不是自己也說了嗎，你又沒做過，你跳了，所有人只會覺得你，是真的做了�！�
陸晚坐在地上，就看著周潛。
他迎光而站，她微微仰頭，就看著眼前年輕人，太陽的光芒籠罩在他的身上，讓人覺得無比的耀眼。
“你別跳樓了，你在這這兒跳樓，我都沒有地方抽煙了。”他說，然后挨著她坐下，“來，抽一根。”
陸晚呆呆的，接過他煙，剛要咬。
周潛又拿了回來，“你還是不要抽了�！�
“為什么？”
“讓同學(xué)們，聞到你身上有煙味，你更說不清了，想抽，等你長大以后了再抽煙。”
陸晚一笑，“那你怎么現(xiàn)在就抽煙？你長大了？”
“沒有啊，我沒事可干，閑的，就抽煙�！�
“你不是說，不必在意別人說的嗎？”
“我話雖這么說，道理是那么個道理，但是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理解另一個人，我又不是你，我沒有經(jīng)歷過你經(jīng)歷的，這件事還是要你自己去調(diào)整�！�
陸晚抱著自己的膝蓋，“我覺得，我已經(jīng)調(diào)整不好了�！�
“可是，如果人死掉了，就真的回不來了……”
“回不來就回不來，又沒有人真的在乎我�！标懲碚f，她的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。
“如果死了，連一個記住你的人，都沒有，太慘了，而且她們也不會愧疚，還會說你太脆弱了，要不你再試一試？”
“怎么試？”
周潛搖頭，“我也不知道，但我覺得總會有辦法的，活著就會有機會吧？”
“是嗎？”
陸晚莫名就想起過去，等著她反應(yīng)過來，車子已經(jīng)開往鳳凰山的路上了。
她停好車，就看著周潛帶著安全帽，從工地出來。
看到陸晚的時候，周潛抿了抿唇。
喬正掃了一眼兩人，帶著其他的人就走了。
“你找我有事？”
陸晚先是搖頭，然后又點頭。
周潛：“……你到底是有事，還是沒事�！�
“我有事……”
“行，那你說�！�
“周潛，我就是想謝謝你，特別特別的想感謝你�！�
周潛：“……”
感謝他，做什么？
周潛看著她，就可奇怪了。
看著她這副樣子，她并沒哭，可是那模樣比哭還慘。
周潛抓了抓戴安全帽，壓趴了頭發(fā)，“陸晚，你在做什么，你有這個功夫，不如想想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呢，她就撲上來，直接抱住他了。
周潛到了嘴邊的話，全都咽了下去了。
“周潛，對不起，真的很對不起，我真的想跟你好好的道歉的，就是沒有機會……”
周潛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，隨即看著陸晚，“你們公司收到律師函了？”
陸晚點點頭。
周潛伸手把她的手臂從脖子上拿下來，“所以，陸晚，這是你解決問題的方式？”
陸晚搖頭，“不是，我的道歉，是真的�！�
“陸晚，你道歉是為了什么，公事還是私事？”
陸晚想了想，“都有。”
周潛冷笑，“都有，你這個人，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，不誠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