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陸宴涵打岔,院子里變得很安靜。
周美霞在外面沒回來。
姜來旺不懂年輕人之間那些詭異的彎彎繞繞,沉默地拿起墻角另一只掃把。
彎腰在已經(jīng)很干凈的院子里掃來掃去。
門口的二人視線統(tǒng)一落在板凳上的那兩摞信件上。
姜棗心里想:魏長風(fēng)竟然給原主寫過那么多封信?竟然有如此癡情的男人?可是她的記憶里面怎么一封信也沒有?那些信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?寫的又是什么內(nèi)容?好想看。
陸宴尋心里想:好礙眼的廢紙,好想一把火全燒了。
兩人心思各異,誰也沒說話。
沉默的氣氛越來越壓抑,蹲在地上翻東西的陸宴涵都覺得脊背有點發(fā)涼了。
她偷偷地想,這兩個人怎么半天不說話?
不會真的鬧出什么感情危機了吧?
她有點想勸大哥大嫂別鬧矛盾,但想想這么大的事,好像不是她能勸得動的。
況且大哥大嫂現(xiàn)在也沒吵架。
還是等等,等他倆真吵架了再說。
陸宴涵屏住呼吸等了一會。
最后沒等到兩人吵架,等來了兩個小奶娃的爆哭。
與此同時,周美霞剛好扛著掃帚進門。
聽到小外孫的哭聲,再看看還傻站在門口的兩口子。
剛順下去的氣又開始不順了。
“你們兩個是怎么搞的?會不會帶孩子?孩子哭成那樣,你們還站在門口發(fā)什么愣?進去奶孩子。≡趺醋鋈税謰尩!”
姜棗被她媽給吼醒了,扭頭就往屋里跑。
陸宴尋最后看了眼板凳上的信件,也轉(zhuǎn)身回了屋。
兩口子跑得快,周美霞后面的話都沒追上他們。
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。
不過她心口那股氣還是沒消掉。
掃了眼整整齊齊的院子,周美霞發(fā)現(xiàn)沒什么好數(shù)落的。
只好拿正在掃地的姜來旺出氣:
“他爸,你沒事掃什么地?地都那么干凈了,你還瞎掃個什么勁?這個家就顯得你一個人勤快了是吧?”
姜來旺:“……”
姜來旺放下掃帚:“我去村口看看送床的來了沒!
說完匆匆逃出門。
周美霞沒好氣道:“這一天天的,沒一個省心的!氣死我了!”
周美霞數(shù)落完,轉(zhuǎn)頭看到陸宴涵在井邊洗東西。
緩了緩口氣,笑道:
“小涵啊,大熱天的,你快別蹲在大太陽底下曬了,進屋坐著吧,東西放著我來收拾!
陸宴涵乖巧回道:“姨,我不熱,我洗點水果給你吃!
周美霞夸贊道:
“好孩子,快放著,我來洗就好,你到蔭涼處待著,看時間一會小北和果子要放學(xué)回來了,你等著跟他們一起玩就行。”
周美霞說著,把陸宴涵拉了起來。
又輕輕往棗樹的陰影處推了推。
話音剛落,姜果背著書包回來了。
周美霞招呼姜果跟陸宴涵一起玩,自己到井邊洗菜洗水果去了。
姜果眼尖地看到板凳上放的信件,疑惑問道:
“怎么那么多唔……”
姜果想問的是:怎么那么多信?是誰寄來的?寄給誰的?
沒問完,嘴就被陸宴涵捂住了。
“噓……”
陸宴涵小聲提醒。
她看了眼忙著洗菜的周美霞,又看了看姜棗房門口。
確定沒人注意她們,拉著姜果悄悄來到凳子前。
拿起信就往姜果的書包里塞。
剛才已經(jīng)被陸宴涵捂過嘴了,她也不敢再問這都是什么信。
但她識字。
看見了信封上寫的“姜棗同志收”這幾個字。
這是寄給她姐的信?
好多封呀。
怎么還有一些小玩意?
挺漂亮的。
兩大摞信把姜果書包塞得鼓鼓囊囊。
隨后陸宴涵又拉著姜果躲進了姜北的房間里。
“小涵姐姐,怎么啦?神神秘秘的。”不知道發(fā)生什么的姜果根本不敢大聲說話。
哪怕已經(jīng)在姜北房間里了,她也只敢悄咪咪地問。
“你是個小孩,跟你說你也聽不懂。”陸宴涵搖搖頭。
“果子,我問你,我大嫂跟我大哥結(jié)婚之前……嗯……就是,有沒有人往家里寄過信給大嫂?”
陸宴涵斟酌著用詞。
姜果皺眉想了一會,茫然地搖頭:
“沒有呀,是誰給我姐寫信?”
“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魏長風(fēng)的人?”陸宴涵又問。
姜果依然不明所以地搖頭:“沒有啊,魏長風(fēng)是誰?”
“你是小孩,跟你說你也聽不懂!标懷绾是用剛才的話敷衍姜果。
“我懂,是不是那個魏長風(fēng)給我姐寫情書了?”姜果一針見血。
陸宴涵:“……”妹妹,看來你是真懂。
姜果把信從書包里拿出來:“小涵姐姐,這些我們可以看嗎?”
“你想看嗎?”陸宴涵悄悄問。
姜果點點頭。
陸宴涵也非常想看。
她期待地說:“我們可以偷看,我不說,你不說,沒人知道我們看。”
姜果用力點點頭。
兩人就這么達成了共識。
她們把信封上的日期擺好順序,從日期最久的那封信開始拆開看。
另一邊,姜棗和陸宴尋進門后就沒有說過一句話。
一個喂奶喂得心不在焉。
一個抱孩子抱得心不在焉。
姜棗在想那兩摞信。
陸宴尋同樣在想那兩摞信。
姜棗想的是那些信到底怎么回事,是不是她的記憶里遺漏了什么?
她畢竟不是原來的姜棗,不確定穿越后接收到的記憶是不是完整的。
記憶中的人臉上都有馬賽克就是不確定的證據(jù)。
萬一原主真的跟魏長風(fēng)有過一段,那可怎么整?
她怎么跟陸宴尋交代?
她不想和她陸宴尋之間有什么說不清楚的隔閡。
她的老公那么好,她不能辜負他的信任。
所以姜棗想,無論從前怎樣,她都想把原主和魏長風(fēng)之間的關(guān)系弄清楚。
然后跟他坦白。
陸宴尋想的是,無論從前怎樣,他不想姜棗以后再想起那個人。
從前的事他不管,只要姜棗以后心里只有他一個人就好。
沉默持續(xù)到給孩子喂完奶。
孩子睡了,兩人再也沒有借口保持沉默。
視線在欲言又止中交匯。
對視不下五秒,姜棗終于說話了:“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,其實我……”
等下,腦子卡殼了,她要組織一下語言好好說。
“我沒有疑問!标懷鐚た粗獥,平靜地接話。
姜棗皺了皺眉,什么叫沒有疑問?
那么多信擺在那,他說自己沒有疑問?
這話說出來,他自己信嗎?
反正姜棗不信。
“為什么沒有疑問?”姜棗問他。
陸宴尋看著睡著的孩子,低聲道:
“我們已經(jīng)有孩子了,以前的事你不用再提,我也不想知道!
姜棗心里開始不舒服了。
她那么想把事情弄清楚,跟他坦白,避免發(fā)生隔閡。
結(jié)果人家根本不在意?也不在乎她以前跟別的男人之間是否清白?
姜棗突然很想知道,在陸宴尋的眼里,她到底清不清白?